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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藏毒BG】【白驹番外】囚魂

——冬无愆阳,夏无伏阴。春无凄风,秋无苦雨。

 

绫彩朵抓了个人。这人傻得很,被她三言两语就哄过了,替她去最高的山顶摘凌霄花,又帮她去最毒的水里捞赤尾鲟。她知道这人心心念念系着自己手中那味解蛊毒的药,于是拿它吊着他。她骗他说这药必分上七七四十九天服下,瞧着他每天不知所谓地劳累奔波,不免就觉得十分有趣。

四十九日一过,这人就同绫彩朵作别。不似往日恭谨,还更生分了许多。绫彩朵坐在枝上叠着腿摇,不置可否地应了他一句,看着这人的背影抽手摸出虫笛,按在唇边戏谑地吹了几个音。不懂的还以为她在送行,其实树上早暗暗地攀了只八脚的毛毛蜘蛛下来,丝爪一牵,把这人抓回她手里。

中原的侠客君子大抵武功不弱,对药理毒虫却是一窍不通,更毋论和女人真格动手。绫彩朵只想着这人武功比自己高许多,怕他醒来就提剑将自己给斩了,是以咬一咬牙,就起开他的嘴巴,将迷心枯残两只大蛊虫扔将进去。

蛊虫甫一入肚,必定是一阵乱爬狠挠。这人纵是睡着,也忍不住皱着眉扯出了几句痛呼。绫彩朵还是头一回这样近瞧别人种蛊的反应,她吃惊又好奇,不觉间俯身下去伸手按住那人的唇。痛一会便好了,你不跑,母蛊就不会躁动。

这人服了蛊,发了三天高烧。之后热度便退了下去——人算是抓成了。

 

绫彩朵捉了这个人是兴之所至,人醒了她也没想好要对他做些什么,便玩着虫子跟他说话。

“姓叶的,你叫什么?再说一次,我忘啦。”

“你这么凶瞪我做什么,我可是你那位‘好朋友’的救命恩人呀。你就这个态度?”

“哎呀哎呀,你和那位‘好朋友’有多么要好啊?能比我和金瓜儿还好?”

“不如你带我去见见她呗?我就放了你?”

这人不搭理她。当天夜里金瓜儿忽然拱在绫彩朵枕边一阵呱呱乱叫,绫彩朵睡眼惺忪跳起来一瞧,树巢里已空无一人。她不禁心头烧起一把无名火,取了虫笛催动蛊母,东方微白时已见那人喝醉了一般晃着身子自走了回来。他面色煞白,手心给自己抓的满是血痕,绫彩朵一惊,笛音立时绝断,这人也应声一头摔在了地上。日上三竿时这人一睁眼,又看到绫彩朵笑嘻嘻坐在枝上。她若无其事道:“你们中原子弟,都是这么长不大么?这把年纪了,竟还梦游哩。”

“嗳,我说你那好朋友肯定好得透了,你就多陪我玩儿几天,怎么了?”绫彩朵抢了那人的手,掰开他的指节,轻轻戳了戳掌心的紫血痂。

这人似是十分的不高兴,但依然极力压着脾气道:“叶某与朵姑娘素昧平生,不知哪一处冒犯了?若有需叶某襄助之处,大可直言相告。救命之恩,绝不敢忘。”

绫彩朵一愣,笑道:“好一个绝不敢忘!好朋友好朋友,你这迂人,开口三句里倒有三句都要说你那好朋友!瞧你这魂不守舍的傻样儿,这好朋友铁板钉钉是个好看的姑娘家!不敢忘她?还是不敢忘我呀?”

这人目光闪烁,避过她的话锋,暧昧地嗯了一声。绫彩朵来了劲,跳到这人旁边伸了两只手捧住他的头颅转过来朝着自己,鼻对鼻口对口地问道:“那你说说,她好看,还是我好看,嗯?”

这人一言不发咬死了唇齿,连两道长眉都阴阴地压了下去。绫彩朵盯了他一会,自觉讨了个大没趣,只好抓着这人没半两肉的削薄脸颊泄愤似地用力捏了两把,留下几个纤葱的指印,就自跳下去树去找别的事玩儿了。

当晚绫彩朵就抓了几条蚯蚓一把蚂蚱来喂他。这人也当真好胆色,一口就将这些带着泥土的腥骚玩意儿全吞下了肚。绫彩朵瞧着他大快朵颐,满心里都是丢了算盘的郁结。她闷闷地瞧着这人吃完,忿忿问道:“嗳,你现在就算回去,也是一肚子的虫……不怕你的‘好朋友’见了你就跑?”

这人沉默了一会道:“虫怎么了?我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,为何要怕?”

月色映着这人青白憔悴的脸,照得绫彩朵没由来地一阵心慌。

可这人好死不死偏又补了一句:“朵姑娘,你我无冤无仇,何故互相难为?我坦白告诉了你,你再是在我身上种千百个蛊,我照样是要走的。你并不存恶意,何必多此一事呢?”

绫彩朵当时就勃然大怒,她哼了一声,伸出五指捞了一只结网的小蜘蛛,硬塞进这人的口中,扬长而去。

 

不多久绫彩朵便见到这人心心念念的那位好朋友。说起来和他们的新教主大约还有几分沾亲带故——江左瘦西湖,淮扬七秀坊,一水的芬芳娇艳,而她是最鲜妍的那一枝。公事毕了,那枝最明丽的水芙蓉便往前一步,大礼下拜,求他们教主帮着打听那人的下落。绫彩朵隔着人盯着她,不觉便站得更挺直了些。她没告诉任何人这人在自己的手中,但她绝对得想个法子,让这低眉顺目的美人儿看个一清二楚。

其实也简单得很……她握紧了虫笛。只不叫自己的师兄姐弟们知道就好了——哈,若他真的那样喜欢她,她也那么喜欢他!那她吹出几个古怪的音符,又阻得了什么呢?

她的唇边泛起一点笑意,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丑陋到极点了。

 

千百种精妙操魂纵蛊之术,被她拿来为一对痴恋男女兴风作浪。她这荒唐的巫婆,作法前还费了许多时光在临水梳妆上!她给他下了重手幻术,那人亦步亦趋,做她的牵线木偶,殷勤相待软语温言,连个余光都吝啬给旁人。水芙蓉真个遭了一场蒙头大雨,面色灰败,朱唇惨红。而她呢,演得意犹未尽。明明那枝残破花儿都去得远了,她依然情意绵绵地缠着那人的手臂,仰头去啄他木然的唇。虽然什么都听她的傀儡多少有些索然无味,但只这般亲上一亲,也好像偷得了什么难得的宝物,值得暗自欢喜。

“好朋友”走了。再没有回来过。中原的客人们办完了事,也陆续离开了他们。苗寨里最后只剩下他半个汉人——说半个,只因自绫彩朵嬉笑着告诉他那姑娘已对他死心绝念之后,他就再也未曾正眼看过她。满月隐进朔中,期许掩藏毁灭。绫彩朵冷笑着咬着他的耳朵道,我喜欢你,我最喜欢你天天都想着她,我喜欢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。她凶暴冷血得好像一头母狼,不择手段地想把这人拆吃入腹。你喜欢她一日,我便喜欢你一日,瞧你要怎么办好!

她仿佛在如魔似幻的晦暗月色里中了邪术。母蛊与子蛊在呼应着,她跨在他的身上,几乎产生了他们相爱的幻觉——但那些都是假的,和那对她亲手喂下的那对情蛊一样,是她自己造来欺瞒自己的戏法。神魂颠倒时尚可沉醉,清醒后诓人耳目的街头把戏立刻全数被拆穿。这人自责难堪,连半点为她留下的欢愉都没有!她心里堵得慌,捂着脸便大声哭了起来。

那人——那个人,说话了。

她已很久不曾听见他好声好气的说话,因此虽然哭得浑身打抖,仍是本能的尖起耳朵去听。

他很慢地,一个字一个字地说,对不起。对不起。

事到如今,我才明白你的心意……

绫彩朵红着眼睛挂着泪水,抓着衣服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。她恶狠狠道:“对不起我什么?!全是我陷害的你!你也没有对不起她,你一点儿对不起她的事都没做过!”

这或许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,可这样施舍一般的薄情反而成了天大的折磨。

她慌慌张张又说:“不,我不要你说留下,娶我,负责。我知道你还是喜欢她。”

这人望着她的眼睛,竟又点了点头。多么残忍的动作啊,她想,但从一开始,她就该知道了。她喜欢那个偏偏不喜欢她的人,可她现在却变心了——

而他是不变的。

 

“中原的师姐来信说,七秀坊的秦姑娘来年便要订亲了,你赶回去,可还来得及?”

这人笑了笑,不说话。她知道他是想的,只是顾虑了自己,所以选择沉默。

她变心了。她不会再喜欢这样一个,永远不会喜欢上她的人。

 

子蛊的生命在消逝,她漠然地想。

她不给他喂食虫豸,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。时日一久,又不蒙母蛊唤使,子蛊就会慢慢失去活力,最终被宿主所吸收。而如今,大约它们已听不到母虫的呼唤了。

她起出虫笛,试着在夜色里按了几个音符。母蛊在陶罐里焦灼躁动,而那离开树巢远去的人啊,再也不会带着她们的孩子归来。

这一回吹的真正是支送别曲了,可惜他听不到。她想。

愿他多恨她几日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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